*本篇不代表真實情形,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此篇含有血腥暴力內容,請自行斟酌閱讀*
51
這實在是很不人道,又黑又暗,整間房間都是發霉的味道,讓對黴菌有點過敏的我非常難受,況且我的腳還被拴在這張破鐵桌的桌腳,想移動的話就得拖著整張桌子走,不過我想這大概是戎玄桓能替我求到的最好的處置了,畢竟牆上還掛著兩條鐵鍊,八成是用來把人吊起來處刑用的。
沒有水,當然也沒有食物,甚至連一根蠟燭都不給我,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逐漸變冷的空氣讓我不停顫抖,但我認為寒冷不是讓我顫抖不已的主因。
結束了。
我曲起身子,渾身顫慄,恐懼的感覺不斷歇斯底里地高漲,完全阻撓我的思考,等我恢復意識時,衣服的下擺已經被我弄成一團塞在嘴裡,而且我正放聲尖叫,但我不曉得我究竟已經叫了多久,竟然發不出半點聲音。
為了不讓人發現我在害怕,我強迫自己閉嘴,瞪著水滴從天花板滴到骯髒水泥地板上。
我不知道從我被關進來這個比偵訊室還恐怖的地方到現在過了多久,也許幾個小時,又抑或已經過了一天,沒有任何人進來過,連經過都沒有,為什麼夏弈昕下手不乾脆一點?
我開始臆測我的死法。被綁鐵塊丟進大海裡?被刀捅死?或者如果他們還有一點良心,乾脆地一槍轟爛我的腦袋。不管他們打算怎麼做,我只希望能快一點,等待死亡的過程比面對死亡要恐懼太多太多,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我瀕臨崩潰邊緣。
或許又過了幾個鐘頭,但也可能只是幾分鐘,我不在乎,反正終於有腳步聲朝這裡走來。
我猛然坐起身,防備地緊縮身子,戒慎盯著這地窖的鐵門。
倏地,腳步聲在門外停下,咿呀一聲後門被推了開來。
有人走了進來,我用手臂環著腿,慢慢往後挪了一點,我本能的感覺使我尖叫,但僅存的理性讓我明白就算此刻我喊得再大聲都不會有人理我。
「啪!」燈的開關被打開,突如其來的光線刺眼得讓我睜不開雙眼。
半晌,我眨了好幾次眼之後終於能看清楚周遭了。
「哈囉!」那男人的聲音輕快得讓人火大。
我皺緊眉頭。「王仁豐?」
比起平常那玩世不恭的輕浮態度,現在的他顯然認真許多,但給人的感覺卻是不安和反感,一種讓人厭惡的氣息。
他挑眉,瞇起眼打量了我一下。
「我會想念這名字。」他歪頭說道,嘴角揚起一抹令人寒慄的微笑。
當他看著我的臉時,腦中瞬間閃過一個畫面,我蹲下來撿杯子,然後有個人影閃過,他給我的感覺……是他,一直都是他,不是戎玄浩。
「那天我們去追『烏鴉』時你也在。」不是問句,是肯定的答案。
「嗯哼,那又如何?」他繼續保持那噁心的笑容。
「跟蹤我的人,是你。」我嚥下口水,不安地說出來。
「妳知道嗎?」他帶著興味說。「我不會否認這件事。」
「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夏弈昕的命令嗎?」我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冷靜。
他輕笑了一聲。「那種大少爺哪有可能發現?要不是我給他那塊光碟,他還會沉浸在妳那小小的愚蠢故事中。」他的語調依然愉悅,只是充滿著諷刺。
「你是誰?」我深吸了一口氣。
眼前這個男人跟我所認識的王仁豐實在是……差別太大了,我完全無法將這個人跟那個活潑、搞笑,總是會想辦法逗我開心,又幫我忙的那個開朗的男孩,這差異大到讓人無法接受,在他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我討厭妳現在的說話態度。」他指著我,瞇起其中一隻眼睛。
「你到底是誰?」我又問了一次。
他在我面前蹲了下來,看著我慢慢說:「我說過了,我很討厭妳現在的態度。」
「噢──」我的肚子挨了一拳,連人拖著桌子一起移動了幾公分。
「當妳有求於人時就該學會……」他手指在空中劃了幾圈。「謙卑!」
「你……」我痛苦地捧著肚子,完全沒有力氣說話。
他站得離我很近,雙手環胸,好奇地看著我。
「其實我很感謝妳的,要不是有妳做替死鬼我現在也不可能那麼優哉。」
「是你把消息洩漏出去的。」我覺得有點暈眩,恐懼的感覺再次向我襲來,我正處於極度危險的狀況中。
「噢!當然,也該是時候離開了妳知道嗎?都是因為妳。」他帶著威脅瞪著我。「因為妳,戎玄浩那傢伙才開始起疑。」
「分明是你做賊心虛。」我回應。
他走到我背後,按著我的肩膀,我一點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不,妳錯了,甯梓涵。」他在我耳邊低語,手沿著我的大腿往下摸。
我喘著氣,不安地扭動,但被他緊緊抱著我根本就無計可施。
「不要……」我顫抖的聲音哀求著。
「妳確定?」他對著我耳朵吹氣,然後抓住我腳踝的手突然用力……
「哈哈哈──」他放聲狂笑。「天啊!妳剛才到底想了些什麼啊!」
我驚恐地朝我腳踝摸去,那腳銬已經鬆開了。
「為什麼你要……」我問不出口。
他聳肩。「別問為什麼,人生有很多時候都是一時興起。」
他舉起手撫著我的臉,將我的頭抬起。那感覺跟夏弈昕碰我時不一樣,好噁心,我不想讓他碰我。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問。
他溫柔地將我凌亂的頭髮用手指梳到背後,撫平。
「我的確有些事要問妳。」他用拇指輕劃我的臉頰,我想移動,明明我的束縛已經被解開了,但我卻僵在原地,無法邁出半步。
「我沒什麼好告訴你的。」
「有或沒有,決定的人是我。」他站起來開始隨意地繞圈走著。
我扶著桌子跟著站了起來,這對逃跑來說是個突破性的進展,我的勇氣不知打哪湧了上來。
「你想知道什麼?」跟他打好關係我才有一絲存活的機會,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來,如果惹毛他,他會毫不猶豫地下手,甚至讓我生不如死。
「很簡單。」他轉向我。「我要了解你們警察到底知道了多少。」
「有關什麼?」我試探性地問,雖然我大概猜測的到。
「拜託──」他衝了過來,抓住我的脖子。「妳現在跟我裝傻就是了,不要以為我會認為身為鑑識人員的妳有那麼笨。」
「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試圖拉開他的手,多爭取一些氧氣。
「也是,或許妳真的有那麼蠢,才沒發現我,不是嗎?」他諷刺地笑了笑,鬆開手。
確實,在受過那麼多訓練之後,我不但沒發現他就是一直跟蹤我的人,還被擺了一道,受人栽贓關在這理。
「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他拍了一下手,舉起擺在身體兩旁。「關於『蝶』,警方到底掌握了多少?」
「你是蝶的人?」果然和我猜的一樣,我試著讓這句肯定句聽起來像問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傾身。
「既然你不叫王仁豐,那麼我又該稱呼你什麼呢?」
他挑起兩邊眉毛。「其實我不會很介意妳繼續那樣叫我,但如果我們要開誠布公我就得告訴妳對吧?」
意外的我笑了。「是啊!」
「妳知不知道有種蝴蝶,很不可思議,就像傳說一般,有著透明如薄紗的翅膀。」
我點頭。「透翅蝶。」
「沒錯!妳不認為牠們是很迷人的生物嗎?」他陶醉地說著。「透明的身子,隱藏在花草之間,讓敵人摸不著頭緒,找不到牠們。」
他牽起我的手,我顫抖了一下,但還是逼迫自己抬起頭看他。
「如果願意,妳可以叫我──」他頓了一下。「透。」他吻了我的手背。
「那你的真實姓名呢?不可能是王仁豐這名字對吧?」
「終於開竅了嘛!」他揚起一邊嘴角,不懷好意笑著。「不過很可惜,那種東西我沒有,從七歲起大家都一直叫我透。」他放開我的手。「雖然其他人一直認為我比較像枯葉蝶的擬態,但我還是比較喜歡這名字,也更神秘不是?」
「你從七歲起就一直待在『蝶』了?」
「或許,大概,誰在乎呢?」他擺了擺手。「好了,無聊的談心時間結束。」他又轉回剛才那張冷漠、不帶感情的臉。「該妳了。」
我感到一陣反胃噁心,一旦在此踏錯一步就完了,但我不可能把什麼都告訴他,我所能做的,就只有拖延時間,等待有人會發現。被戎玄浩開槍斃了都比讓他殺了我好。
「你為什麼要那麼執著於警方知道多少?夏弈昕握有你們多少資料你再清楚不過了。」
「嗯……妳這樣說也沒錯。」他猶豫了一下,繞著我轉圈。「妳也知道憑警察那種半調子的功夫自然是查不出我們什麼東西,但夏弈昕可就不一樣,我只能說人多真的消息就比較靈通。」他無奈地嘆氣。「如果條子手上真的掌握了什麼會威脅到我們的資料,一定是從妳得知的。」他說。
「被警察知道太多會很麻煩,因為他們不像黑道什麼事情都是私底下處理,也沒人敢關注,警察很不一樣,靠政府、靠人民吃飯,做什麼都有媒體盯著,一不小心對他們動手就會引起全民性的話題,很難搞定。」他又從背後壓住我的肩膀。「所以,說吧!」
「如果我不說呢?」我低沉的聲音毫無生氣。
他後退一步。「妳不會喜歡這樣的,我也很不喜歡。」然後我聽見鞭子甩地的聲音。「這會讓我看起來變得很暴力。」
我一定得試著逃走,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條!我使勁全力往門口衝,當我轉動門把將門打開了一點時,它硬生生被另一隻手壓回原處。
「妳想去哪呢?」
我推開他,慌亂的手腳並用爬離他。
「妳知道嗎?拷問的刑具有很多,刀啊!槍、夾人手指的工具什麼的,但我覺得最有用的還是鞭子。」我看著他仔細研究他方才不知藏在哪的鞭子。「因為就算人跟你逃開了一些距離,你還是能輕易打到他,而且這痛楚可不輸給其他工具。」他朝我再走近一步。「我再給妳一次機會,妳、到、底、說、了、多、少?」
「不……不──」就算我已經恐懼到膝蓋發軟我也得動起來,我用盡最後力量跑回門口。
我頭抵在門上喘著氣,發抖的雙手怎麼樣也打不開門。
「掰囉!甯梓涵!」我轉過頭,一條黑影掠過我眼前,我舉起雙手轉過身,沒來得及逃開,這一鞭狠狠落在我背上。
之前那個惡夢成真了。
劇痛瞬間蔓延開來,像火一樣無情灼燒我的身體,比起被夏弈昕厭惡的痛燒得更灼更烈,我感覺背後像一條火蛇爬過,溫熱的血開始滴到地上。
「啊──」我放聲尖叫,雙眼漆黑,虛弱的雙手早就撐不住身體,我潰倒在地。
灰色的水泥地板因我的鮮血而變得溼溼黏黏,空氣中除了霉味也飄著濃重的血腥味。
「噢,看看妳做得好事,所以我才不喜歡對別人用刑,尖叫聲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輕哼一聲。「不過看在妳替我頂罪這幾個鐘頭的份上,就留妳一命吧!畢竟大家兄弟一場……嗯,不,姐弟一場。」他更正他的說法。
「對了,妳知道為什麼我們比別人還強嗎?」他蹲了下來。「那是因為……我們從不對女人和小孩手下留情。」他發出輕蔑的笑聲。
門被打開,他走了出去,但在關門之際又想到什麼折了回來。
「我們應該不久之後就會再見,還有我會想念妳的巧克力熔岩蛋糕。」他輕輕關上門。「後會有期囉……」
血不斷從我背後傷口湧出,我逐漸昏厥的意識只感到憤怒和難過,他為什麼要這樣羞辱我?為什麼不乾脆一點結束這一切?
過了不久,我聽見急促的腳步聲朝這個方向跑來,門被狠狠踹開。
「不──」恍惚中,我聽見天使淒厲地吶喊。
「甯梓涵!老天,怎麼會這樣?」在天使旁邊還有其他聲音,但我聽不太清楚了。
朦朧的視線中我瞥見天使的金髮,那是我在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甯梓涵!涵──」我依稀聽見天使不斷呼喚著我。
我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