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不代表真實情形,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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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戎玄桓都沒有說話,默默地用非常刺激的速度在馬路上狂飆,並適時減速避開測速照相。偶爾壓過路上一些窟窿或突起的人孔蓋,那種瞬間拉扯的感覺很恐怖,還有S型彎道大傾角甩過,周邊模糊的景物快速移動、光影變化、引擎的聲浪和御風的快感……這種無與倫比的加速感迅速到讓人很沒安全感但同時也叫人熱血沸騰。
比起我那種小兒科的騎法,戎玄桓根本就是職業級的,第一次被人載可以有這種超極限的感官,我只能說選擇和他一起出來果然是正確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後,他放慢速度停了下來。
「如何?」他脫下安全帽對我露齒而笑,左臉頰那個酒窩依舊很迷人。
我下車靠在重機邊緣。
「爽快多了。」我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那就好。」他把車停在路邊。「走吧!」
「去哪?」這時我才仔細看他把我帶到哪個地方,原來我們一直沿著海邊跑。
「下面啊!」他牽起我的手帶我走下樓梯,這是之前我遇到他的沙灘。
我跟戎玄桓都脫下鞋子,赤足踩在溫熱的沙子上,不遠處還有一些其他的遊客正在玩水,但我現在沒有那種興致,就像吸毒般的,那種快感過了之後心靈又回到最初那種虛無,慢慢地,一點一滴啃食我最後的理智,讓我在崩潰邊緣做困獸之鬥。
「所以……」他鬆開我的手按著我的肩膀將我轉向他。
「嗯?」
「妳就老實說吧!發生了什麼事?」他單刀直入地問。
我垂下頭心不在焉踢著腳下的沙子,其實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自己也還沒弄清楚。
「我是個壞人。」我不經大腦脫口而出,也不是很明白這句話的意義。
「為什麼?」
「我說了一些很糟糕的話。」我面向海無力地蹲了下來。
「對少爺?」他追問。
「嗯……」我只發出一個單音回應。
許久,我們兩人都沒有對話,就坐著靜靜聽海浪一次次的拍打聲,還有人們嬉鬧的笑聲,那跟我那枯槁的心對比起來格外諷刺。
最後,還是戎玄桓先開了口。
「我曾經非常深愛過一個女孩。」他說。
我將注意力從蔚藍的海面回到他身上。
「之前你說的?」我想起他之前將骨灰放進海裡,現在是跟他問個明白的好時機。
「她是個孤兒,父母將她丟下之後就跑到國外去了。」他伸手抓了一把沙子在掌心,然後看著那些沙慢慢從他指縫中流走。「她希望她走之後能藉著海洋去尋找她父母。」
「所以你才把她的骨灰灑進海裡?」我問。
他閉上眼昂首。「對,但我一開始並沒有全部都灑,我自私地留下一部分的她在我身邊。」
我瞥見他眼眶有點泛紅。
「上次妳看見的那些,是最後的她。」他苦笑。
「那為什麼你願意放手了?」既然一開始如此捨不得,必定有什麼原因使他放下。
「甯……」他伸手將我一綹頭髮紮到耳後。「因為我遇見了妳。」他溫柔地目光鎖著我,讓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迎上他的目光,語塞。
「妳跟她真的很像。」
「長相嗎?」我問。
「還有眼神跟笑容。」他頓了下。「記得晚宴時妳戴那頂棕色假髮嗎?」我點頭。「在我看到的當下我以為她回來了。」他有點哽咽。
「一開始我還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妳身上尋找她的影子,直到我確定自己喜歡上了妳,我決定放她走,我不想讓她惦記著我而沒辦法讓她的靈魂去追尋她想要的。」
「靈魂嗎……」科學信久了就不太去理會這種超自然的東西,但現在我卻有點動搖那堅信科學的理論。
他的額頭頂住我的。「我一直很後悔沒好好跟妳告白,如果我那時沒脫口而出說不定現在就不是這樣了。」
「桓……」不會不一樣的,心在哪騙不了誰的。
「我喜歡妳,甯。」他瞅著我,深情款款。
「謝謝你。」我淺笑,除了這樣以外我什麼也給不了他。
「好吧──」他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回到那個開朗的他。「既然我被拒絕了,那妳現在可以和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妳和少爺明明兩情相悅卻不能夠在一起嗎?」
我愣住,這我該從何說起?
「你都知道?」
「沒有男人笨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真正喜歡誰都感覺不到好嗎?」他翻了個白眼。「妳有義務跟被拒絕的我說清楚,況且妳逃避的對象是我家那個又高又帥又完美的少爺。」
「搞得像推銷似的……」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甯,妳和少爺對彼此的感情並不假啊!」
我垂下眼。「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或許是怕東窗事發之後被誤以為利用他的感情吧……到最後搞得自己一身狼狽,什麼都沒有,性命沒了不打緊,連那悲微的靈魂都會消失殆盡。
「妳喜歡少爺嗎?」他突兀地問。
我頓了一下才開口說:「喜歡,很喜歡。」
「那妳就沒有理由不去接受少爺不是嗎?」
我困惑地看著他。「怎麼說?」
「甯,我不知道妳心中是否因為妳曾經是警察所以還存在著疙瘩,但我相信妳比任何人都還清楚這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這中間還有許多灰色地帶。不是每個警察都是英勇過人的超級英雄,相對的也不是每個黑道都是十惡不赦的壞蛋。
「從我們的表現難道妳感覺不出來嗎?沒人願意一生下來就在一個黑道家庭,我跟浩也是走投無路才會選上這條路。我們不吸毒、不殺人,確實,我們沒辦法否認我們犯過法,但我們不曾隨便傷害別人,我們有我們的原則。
「很多事情比我們能夠想的還要複雜上太多太多,如果在那些無關緊要的原則上堅持會非常辛苦,人生就這麼一回,很多時候機會就只有那麼一次,一旦錯過那次妳可能一輩子都沒能再抓住它。
「妳永遠無法預測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毫不知情只顧著自己,兩人很可能就得永遠維持著這種狀況,想道歉都無法再開口了。」
他講了長長一串,明明該覺得他囉嗦多管閒事的,但眼淚卻又流了下來。
「我知道啊!可是已經太遲了啊!」我對他大吼,偽裝自己的懦弱。
他將我懶進懷裡。「不會的,妳想清楚了不是嗎?去跟少爺和好吧!」
「嗚……哇──」我沒志氣地放聲大哭,他一直安撫著我直到我的哭聲變成抽泣。
「哭夠了?」他挑眉問。
「夠了啦!」我紅著臉推開他。「沒良心欸!哪有人安慰完又調侃的!」
「當然有,不就站在妳面前?」
「混帳!」我朝他腹部揍了結實的一拳。
「噢──」
「只有一拳算便宜你了。」我輕哼。
「是是是,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嗎?」他捧著肚子問。
我深吸了一口氣。「走吧!」
他載我回去夏陽,陪我一同上樓,我的心臟一直砰、砰猛跳著,口乾舌燥、耳鳴,還覺得頭昏眼花喘不過氣。
夏弈昕肯好好聽我說話嗎?
我在心中暗自祈禱,倏地,電梯門開了,我們和夏弈昕跟戎玄浩迎面撞上。
「少爺!」戎玄桓和夏弈昕打招呼,還不忘推了推我的肩膀。
我不敢抬起頭,只是張著嘴不停地吸氣吐氣,制式地走出電梯。
「甯?」戎玄桓著急地搖我,提醒我這得來不易的機會。
但我只能扶著牆壁,強忍著暈眩和噁心的反感,好想吐……
「妳沒事吧?」戎玄桓問。
「沒──」我勉強撐起身子想跟戎玄桓說我沒事,誰知道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我就這樣倒了下去。
「甯!」我聽見戎玄桓在喊我,看來他來不及拉住我了。
本以為我會直接倒地,但我卻跌進一個熟悉的溫熱中,那夏天檀香的味道好到讓我鼻酸。
下一秒我雙腳懸空,有人將我抱了起來。
「我送她回去。」他溫柔的聲音又再次回到我的生命中。
我虛弱的雙手環著他的脖子,腦中思考著該說些什麼,我是不是該先解釋一下我不是故意昏倒的?大概是因為太緊張加上疲勞的關係。
夏弈昕打開我房間的門將我抱到床上,幫我蓋好被子。看見他轉身我急忙起身緊抓住他的衣袖。
「我只是幫妳倒杯水。」他輕輕解開我纏繞在他衣服的手指,走出去。
我不敢躺下,直到他端了杯水再次出現。
「喝點水。」他把杯子湊到我嘴邊,讓我小口小口地喝著。
我喝了幾口,然後連忙開口。「夏弈昕,我──」
「噓……妳需要睡眠。」
「可是──」
他伸出食指放在我的唇上。
「有什麼話等妳醒來再說。」他安撫著。
「好……」我應諾,但拉著他的手不讓他離開。「別離開我……」我希望他能和比德回答凱妮絲一樣告訴我「永遠」。(註)
但在我昏睡過去之前他始終沒有再開口。
註:
此為《星火燎原》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