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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不代表真實情形,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23

 

  我躺在床上,一下翻向右邊,下一秒又翻往左邊,這樣來來回回不知道多少次後,我認命,丟下手中吐司造型的抱枕坐起來。

 

  生理時鐘真是微妙而且不可思議。

 

  這陣子總是這樣,就算我有機會維持正常作息,卻沒辦法睡太久,不管如何掙扎,最後我一定會在八小時內醒過來。有時候半夜我甚至會坐在床上,把手機和便條紙放在面前,看著它們發愣,等著永遠不會出現的電話──要我去辦案的電話。

 

  能擺脫那種日夜顛倒的生活,老實說,心裡的確有那麼一點點喜悅,但隨之而來的想念和懊悔卻是更多的痛苦。我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從來都沒有夏弈昕這個人,沒有臥底這回事。一覺醒來後,我會努力地研究證據,找到犯案的人渣,把他們關進牢裡,一輩子安安穩穩……或許稱不上安穩,但就這樣,默默地為打擊犯罪努力,貫徹始終地維持在我心中的正義。

 

  但總是事與願違。

 

  自私的想法占據腦中大部分的位置,讓我看清自己,讓我了解我不是那種高尚的人,從來就不是,縱使我認為我曾經是。

 

  既然決定了,而且相信自己是對的,就絕不放棄,哪怕要為此付出生命。

 

  我深呼吸了幾口氣,下床往浴室走去。

 

  「今天是個大大大日子。」我模仿著那可笑的腔調。(註)

 

  走到洗臉台前,我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沒了因工作睡眠不足產生的黑眼圈,照理來說氣色應當不錯,或許臉頰還該帶點紅潤。但我現在卻相反,臉色蒼白,像剛下飛機還來不及調整好時差的人,模樣比之前還糟糕。

 

  「也許是昨天看書看到太晚。」我對著鏡子這麼說服著自己。

 

  我拿起牙刷,一絲不苟地刷了我的牙,然後我拿起放在洗臉檯旁小籃子內的髮夾,把瀏海夾起來,潑了些水到臉上,接著我擠出一些洗面乳在手上,開始洗臉。我找到梳子,把我那一頭黑髮梳順梳直。每一個動作都被我做得如此緩慢徹底。

 

  但該來的總是會來。

 

  我離開浴室走回房間,站到衣櫃前,搜尋著適合的衣服。

 

  襯衫加窄裙太過正式,那通常是我去法院時穿的衣服,不過我想大概再也沒機會穿了吧……

 

  嘆了口氣,我繼續翻著衣服,最後我拿出一件洋裝,黑色、灰色、白色的直線相交成格子狀,裙擺地方是很漂亮的黑色蕾絲,讓這件平價的洋裝看起來高級不少。我脫下睡衣,套上這件洋裝,再找出黑色絲襪和包鞋穿上。

 

  看起來應該夠正式但不會太拘謹吧?

 

  拿起包包,走出房間,看到客廳沙發上成堆的書籍,我的確把趙仲鈺給的書看完了,但我還是不了解飯店管理到底是啥?飯店決策與計劃管理、飯店服務質量、營銷管理、人力資源……巴拉巴拉一大堆,就算書上寫的我都看懂我也不知道如何應用,不過會不會有機會用到都是個問題。

 

  忽略那堆書,我走出門,上好鎖,走到我的車子。

 

  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今天要做的事,我向來最討厭別人走後門,但如今我也成為被討厭那位。夏陽的面試是明天,縱使趙仲鈺幫我投了履歷,但要想得到這份工作……或者我該說接近他們我只能選擇不正當的管道。

 

  無奈地踩下油門,我往夏陽的方向開,之前那樣奔波已經很熟悉路線了,也開始會注意路上一些小地方,例如某些固定會在公園打太極拳的老人、總是遲到趕公車的上班族,或者是馬路旁那棵大樹上的松鼠,還有越來越靠近的海洋。

 

  沒多久,我來到夏陽,把車停進停車場後,這才發現我根本什麼都還沒吃。

 

  也罷,反正不餓也吃不下。

 

  握在把手上的手始終不敢推開車門。我讓背靠回椅子,打開廣播,正好在播Linkin Park 的新歌,聽到Chester令人醉迷的歌聲著實放鬆了不少。

 

  Linkin Park的歌果然就是要這樣大聲地放出來聽才過癮。

 

  聽完這首,電台不再播他們的歌所以我沒興趣聽了。眼看門口的兩個保全一直在竊竊私語著什麼,一副快走過來的樣子,關掉廣播,我鼓起勇氣,走進飯店。

 

  「歡迎光臨!」門口的招待人員熱情地問候。

 

  我走向櫃檯。「妳好,我想找夏弈昕先生。」我露出微笑,客氣地跟櫃檯人員說。

 

  只見她臉色突然嚴肅了起來。「請問有預約嗎?」

 

  「呃……」我愣住了,怎麼會沒想到要先打電話呢?

 

  「如果沒有預約的話就不太方便讓您和夏先生見面,不好意思。」她給了我一個抱歉的眼神。

 

  也對,現在沒有理由像之前那樣直接進去。

 

  「那……戎玄桓呢?」我不死心。

 

  「抱歉,戎先生也是一樣的,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她面有難色。

 

  快想想……甯梓涵快想想!

 

  突然,一段回憶閃過腦海。

 

  「這是我的名片,有什麼事都可以打給我,以後有需要幫忙的話,把它拿給櫃檯的人看,他們會直接帶妳來找我。」

    

  對了!名片!

 

  我胡亂翻著包包,找到那張名片。

 

  「這樣呢?」我得意地揚起頭。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張黑底金字的名片檢查,確認後她抬頭還給我名片。

 

  「請等等,我幫您打個電話。」她說,拿起電話準備按下數字鍵時,一個人影湊了過來。

 

  「喔?甯梓涵小姐?」

 

  我和櫃台的小姐同時看向聲音的來源。

 

  「王仁豐是你。」我說。

 

  「來找少爺嗎?」他問。

 

  正當我準備開口時,櫃台小姐搶先開口。

 

  「仁豐哥您可以幫我帶這位小姐上去嗎?她有戎玄桓先生的名片。」可惡!該死又多嘴的臭女人,不過說不定戎玄桓還比夏弈昕好說話。  

 

  「沒問題,跟我來吧!」他給我一個親切的笑容。

 

  他帶我到十五樓,這裡已經整理好了,沒有散亂的桌椅,也沒有碎玻璃,但是從某些人辦公桌的小細縫中還是可以看到殘存的血跡。這種觀察力是好習慣也是壞習慣,真希望還有能好好發揮這能力的日子。 

 

  「這間。」王仁豐帶我走進一間獨立的房間,裡頭擺著沙發和一些茶具。

 

  「我去叫桓哥。」他遞給我一杯水後轉頭走進對面的辦公室。

 

  沒多久,戎玄桓走了進來。

 

  「抱歉,妳等很久了嗎?」戎玄桓問。

 

  「沒有。」我微笑說。

 

  「要喝茶嗎?還是妳要黑咖啡?加兩塊糖?」他揚起嘴角問。

 

  「沒關係,我喝白開水就好。」我拿起桌上的杯子。

 

  「好。」他稍微調整了身子,讓自己坐起來舒服一點。「所以,妳來找我有什麼事?」他問。我握緊手中的杯子,但裡頭水的起伏透露出我手指顫抖的事實,所以我把它放回桌上。 

 

  「聽說……你們在徵管理人員?」我試探性地問。

 

  「對啊!上次那個辭職了。」他單純地脫口而出。「怎麼了嗎?」 

 

  我深呼吸,嚥下口中因緊張而變得黏稠的唾液。

 

  「我想說……不!應該說請給我那個工作。」我說,語氣變得嚴肅。

 

  「什麼?」他睜大眼睛看著我,但下一秒他露出笑容。「幹嘛開這種玩笑啊?今天愚人節嗎?」他順勢朝掛在牆上的日曆看了一眼。

 

  我握緊雙拳。「我沒有在開玩笑,我辭職了。」

 

  看見我認真的表情他也正經了起來。

 

  「為什麼?」他問。

 

  「這你們應該是最清楚的。」我咬牙切齒地說。「你們不該期望在把一粒白沙丟進墨水裡後它還會是原來的白色。」

 

  「這……」戎玄桓還沒開口,門就被推開。

 

  「我還想說怎麼call你都沒回應,原來你有客人……」夏弈昕站在門口看著我。「甯梓涵?妳在這裡做什麼?」

 

  「她辭掉警察的工作,希望接下管理人員那位置。」戎玄桓替我解釋。

 

  「好端端的幹嘛辭職?」夏弈昕問,我瞪著他。他自知理虧地別過頭。

 

  「那妳對飯店管理懂多少?有這方面的經驗嗎?為什麼覺得妳能勝任?想要這份工作的話就說服我。」夏弈昕想了一下後開口。「況且妳也知道我們不是普通人經營的飯店,就算妳現在不是警察,我們也可能雇用一個『曾經是警察』的人。」他說。

 

  夏弈昕字字句句刺中我心中一直逃避的那些事。我做不到。 

 

  要我為了做臥底什麼的去巴結黑道我果然做不到。 

 

  註:

    《飢餓遊戲》中艾菲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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